灯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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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你是与我共生的黑暗，也是地狱里唯一照进来的光。

 

04

肆意的夜，浓墨重彩。

 

“今天的月亮很圆。”尹宗佑躺在吊床上，惬意的看着天空，许久又轻轻念了一句，“像一晃明亮的眼睛，又像少女圆圆的脸。”

 

另一边，伴着霍霍的磨刀声，徐文祖道:“恩，李熙真脸挺圆的，眼睛也明亮。”

 

尹宗佑眉眼一弯，笑着说:“我脑海中出现的确实是她，不过还有后一句。”

 

“什么？”

 

“这样的月夜，总让人有种想杀人的冲动。”

 

徐文祖轻哼一声，紧接着磨刀声停了。

 

“过来试试。”

 

黑漆的夜里，寒光更加刺眼，可这光却是由温柔的月光反射来的，于是具有别样的暗含暴力的美感。

 

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。

 

“很锋利，小心点。”徐文祖反手递给尹宗佑。

 

尹宗佑用匕首狠狠在空中劈了几下，耳边响起悦耳的破空呼啸声，他笑了一下:“不错。但是有这个在手，还需要学什么技巧么？对方大概率没有武器，直接看准脖子捅就好了吧？”

 

“那，来捅我试试。”

 

徐文祖一身黑衣，穿着拖鞋闲散的站在那里，见尹宗佑不动，又招招手:“不需要收力，就当实战演练。”

 

“看准脖子捅？”尹宗佑又问一句。

 

“恩，来。”

 

虽然尹宗佑有点怕不小心真伤到他，但想起下午徐文祖强调的信任，便觉得自己犹犹豫豫不像样子，既然徐文祖这么自信，那他也相信他好了。

 

尹宗佑紧紧握住刀，感受着刀柄的冰冷，眼睛锁定徐文祖脖子的位置，然后腿部猛然发力冲向徐文祖，速度快且带有侵略性，如一只迅捷的豹子。

 

与目标点的距离在缩短，很快近在咫尺，这个时候……应该就是现在了，没错，现在……刺出去！

 

他没有收力。

 

身体的惯性和暴力的本能让他以最大速度冲出去，刀尖直逼徐文祖苍白的脖颈，甚至有一瞬间，他感觉好似透过皮肤，看到了一条条泛红的动脉，还有里面正在奔涌的温暖血液。

 

中了！尹宗佑瞪大双眼，看着匕首触到徐文祖的脖子，一瞬间兴奋和恐慌交错。

 

这时，不知从哪个方位窜出来一只苍白的手，速度极快，当他肉眼刚刚看清时，那只手就已经有力的抓住他的手腕，轻轻一带，尹宗佑感觉对方顺着他的力量向前画了一个半圆，紧接着他就冲着来时的方向摔出去了。

 

“啊……”踉跄几步后膝盖着地，尹宗佑伏在地上，手里还牢牢抓着刀柄。

 

“这是对的。”上方传来徐文祖的声音，“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抓好武器，准备反击。”

 

可是下一秒，他突然毫不留情的用脚踩在尹宗佑握刀的手腕上。

 

“啊！！”

 

随着尹宗佑的喊叫，他握着刀的手也瞬间松开，刀掉落在地，被徐文祖捡起来。

 

当宗佑抬头的时候，那把寒光凛凛的刀正对着他的脑门。

 

“但站起来的速度要再快些，不然就会像这样。”

 

徐文祖说着，抬起踩在宗佑手腕上的脚，宗佑松了口气，翻过身坐在原地，眉头因痛苦紧紧皱起。膝盖，小臂，还有右手，都好疼。

 

“刚刚那招，是借力吧？好像是太极里会用的。”尹宗佑揉着手腕，想起军队里某个疯狂热衷中国武术的室友曾经讲过类似的功夫。

 

徐文祖却不解：“那是什么，我只是根据经验和本能来打。”

 

夜越来越深，月光也黯淡了不少，从圆月变为半隐在黑云里的一道弯。月光下的某人左右晃了晃脖子，刘海遮住眼睛，就那么站在那里，有种异样的乖巧感，他看着坐在地上的尹宗佑，突然默默掏出手机，对准。

 

“喂……”

 

咔嚓！

 

最后拍到的画面是尹宗佑娇小一团缩在地上，伸出双臂挡在脸前，臂上还有几道摩擦产生的血痕，只露出睁得大大的眼睛，像一只受惊的白兔。

 

“喂，删掉。太狼狈了。”

 

徐文祖从容的一边应着“好”，一边在照片编辑里输上题目，9月6日，保存，分类合集是“亲爱的”。合集里全是尹宗佑的照片，有在吊床上打盹的，有煮面的背影，有拿锄头在夕阳下种地的，也有坐在泉水边笑的正灿烂的。

 

“删掉了？”

 

“恩。休息好了么？继续吧亲爱的。”不知是转移话题还是什么，总之徐文祖说的很自然，他拍拍手像召唤小动物一样:“拿着刀，站起来。”

 

经过刚才莫名其妙被秒杀后，尹宗佑燃起斗志，甩了甩双臂，捡起刀看着徐文祖，等待他下一句指示。

 

徐文祖绕到宗佑身后，贴着他的后背，手顺着胳膊划到手腕，轻打了一下:“这里，是最重要的。决定力度，角度，刺入点的精准。”

 

“手腕。”宗佑点点头，不过徐文祖挨得太近，让他有点不舒服。

 

徐文祖的眼神移到尹宗佑白皙的后颈，笑着说:“不过这部分亲爱的已经做的很好了，只需要多加练习正反手的交替，灵活运用积累经验。接下来是刺入的位置。”

 

他的手抓住尹宗佑的脖子，食指点在一个位置:“从背后偷袭的话，直接刺入这里，是脑干的位置，对方会在你刺入的一刹那就安静的死去。还有这里……是喉管的位置，对方不会立刻死亡，但出血量大，又喊不出来，是比较痛苦的死法。”

 

听着徐文祖悠闲自在宛如说着“亲爱的今天方便面吃哪个口味”的语气，尹宗佑暗道这个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怕:“不愧是这方面的专家啊……”

 

徐文祖手指继续在他的脖子上戳戳点点，冷不丁重重的摁下去，让宗佑闷哼出声，时而又轻柔的捏着脆弱的后颈肉，嘴上嘟囔着一些十分专业的“术语”。

 

几分钟后，尹宗佑终于受不了了。

 

“等等等等！这……也太多了吧，怎么记得住啊。而且你按的力气能不能均匀点，不要忽轻忽重，很……很痒啊。”他浑身一激灵，快速耸动两下肩膀，打蚊子似的拍了一下后颈。

 

看着他暴躁的反应，徐文祖只是冲着他笑，于是尹宗佑确定他刚才是故意的。

 

“我先把之前的复习一下，你看看对不对。”尹宗佑挑眉。

 

矮他一头的小白兔露出恶意报复的眼神，徐文祖觉得分外有趣，立刻答应道:“好啊。”

 

尹宗佑撸起袖子，暗暗活动了一下手指，目光在徐文祖的脖颈搜索着什么，最后定在一处，食指犹如利剑破空而出，戳在那块突出来的……喉结上。

 

对这个东西，他可是怨念已久。

 

“噗咳！”哪怕是徐文祖，也不能自制的狼狈的瞬间咳嗽出声，他俯下身边咳边揉了揉喉结。

 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尹宗佑没忍住笑出声，但当徐文祖抬头看着他的时候，立刻收起笑容。

 

“我刚才，没说到过喉结吧？”

 

“啊……我是想戳廉泉穴来着，没想到不知怎么的，莫名其妙下移了一点。”某人一本正经解释道。

 

管他信不信，总之先报了拧喉结之仇再说。

 

“哦…廉泉穴啊。”徐文祖意味深长的盯着宗佑喉结上方，悠悠道：“不过亲爱的可能不知道，那个穴位除了杀人，也很适合亲吻。”

 

徐文祖是何人，是个总能在你想不到的情景下不合时宜地突然说出虎狼之词的狠人。

 

“诶？”宗佑有些懵，反应过来后一巴掌护住自己的廉泉穴。

 

然而徐文祖并没有要继续做什么的意思，他边欣赏着尹宗佑警惕的表情，边说道：“很晚了，最后教你一些最基本的格斗姿势，过来点。”

 

尹宗佑此刻心里有点打怵，但还是慢慢移过去，才刚到徐文祖身边站定，便被揪起来了个背摔。

 

徐文祖认为所有格斗技巧训练的最好方式是实战，与其说在教，不如说是培养本能。

 

当你把一套攻击方式重复上百次，再笨的人也能有样学样，而且被攻击者不仅能学会攻击方式，还能不经意间掌握闪躲攻击的最好路径，是高效的速成法。

 

不过这种方法虽然有效，但对尹宗佑来说，十分痛苦。

 

整个晚上他不知道被摔了多少次，最开始痛觉神经很敏感，擦伤的痛也能感觉出来。后来随着伤痕的增加，微小的痛苦已经感觉不到了，不断被更大的痛苦覆盖代替。身体好似被一团火包围，不间断的涌出新的活力，每次当感觉坚持不住时又获得新生。

 

训练结束后，尹宗佑的脸毫发无损，但身体却是伤痕累累，不过莫名的，也有一种畅快发泄的爽快感。

 

月亮彻底隐去，完全的漆黑，徐文祖将踉踉跄跄的尹宗佑扶上床，宗佑先是呲牙喊了几声痛，可一沾枕头很快就睡去了，睡颜安逸可爱，唇微张，传出平稳的呼吸声。

 

徐文祖看了一会，关上床边暖黄的灯。

 

“晚安，亲爱的。”